私设电台午夜推销男科“特效药”

• 原标题：私设电台午夜推销男科“特效药”

  

  　　□本报记者李恩树文/图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中华医学会的专家会诊现场……”深夜零点后,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广播中传出,“如果您想了解这款药品,请拨打电话……” 一旦听众按提示拨打了热线电话,就会听到一个自称是“某医学专家”的中年男人继续介绍药品,用专业术语回答问题,让听众深信不疑并最终购买药品。实际上,这是一个公司化操作、没有任何医学知识的假药销售团伙的伎俩。而所谓的“医学专家”、有“神奇功效的药品”全部都是子虚乌有。 近日,公安部组织指挥河南等地公安机关破获一起利用广播虚假宣传、销售假药案,一个专门录制虚构医疗专家坐诊、与患者热线电话问诊等失实广告,并非法架设无线电台在多个省份大量密集播放虚假广告、大肆推销假药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受害人难以启齿不愿投诉 今年5月的一个深夜,河南省虞城县的秦先生因失眠打开收音机听广播,广播中一个节目称“中华医药协会正组织男科医疗专家进行座谈”,而“一种专治前列腺炎的特效药正在降价促销”。 患有前列腺炎的秦先生拨通了节目留下的电话。“当时,接电话的是个约四五十岁的男声,其自称是教授,然后就向我推荐灵芝景天胶囊,说有效果”。随后,秦先生就按照“教授”推荐,花700元买了一个疗程的药。 收到药品后,秦先生按照药品的说明服用,10多天后,“不但病状没有减轻,而且出现了反胃、恶心的情况”。秦先生怀疑是药的原因,于是就停止服用,果然就不再出现反胃、恶心的情况。 秦先生打购药电话反映问题,对方称秦先生买的是低价药,推荐秦先生购买更好更贵的特效药。 无独有偶。同样住在虞城县的陈先生遇到了类似事情。2012年的一个早晨,他在散步时听到广播中在推荐治疗前列腺炎的药物“鹿血旺拉胶囊”,身患前列腺炎的陈先生花费596元买了一疗程的药物。“没想到,在服用这个药后出现了心跳加快等情况。但一停药这种状况就消失了。” 记者了解到,两人并未将药物送检,也未报案。他们表示,“就算是假药,也没花太多钱,不愿意再去投诉”。 秦先生、陈先生也坦陈,自己患病后“羞于启齿”,不愿意到医院就诊,听广播打电话便成了他们最方便的求助方式,甚至两人在怀疑药物涉假后,也不想声张,更别提去举报、送检、报案了。 今年4月,虞城县公安局根据公安部下发的线索,盯上了一个涉嫌销售假药的犯罪团伙,其中所涉药品就包括“灵芝景天胶囊”和“鹿血旺拉胶囊”。公司五脏俱全拥近百员工 “鹿血旺拉胶囊”的说明书中写有的成分是“鹿血冻干粉、旺拉、枸杞籽油、阿哲、冬虫夏草”。但根据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出具的一份鉴定显示,“鹿血旺拉胶囊”、“灵芝景天胶囊”等均非法添加有他达拉非类化学药物成分,根据我国药品管理法,系假药。 假药来自哪里?虞城公安顺线侦查,发现光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有重大作案嫌疑。 光伟公司成立于2011年,其营业执照的经营范围是“保健品销售”。但办案民警对该公司调查发现,光伟公司“挂羊头卖狗肉”,其在未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以及保健食品经营许可证等相关手续的情况下,从广东、吉林、辽宁等地购进“鹿血旺拉胶囊”、“灵芝景天胶囊”等30余种假药,而后再通过层层代理商利用物流销售。 “通过梳理光伟公司上下线情况,我们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销售假药犯罪团伙。”虞城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大队长杨涛说,光伟公司的主要控制人为虞城人赵磊、赵伟两兄弟。 据介绍,赵磊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他在成立光伟公司之前,曾在东北一些非法生产、销售假药的公司打工,对销售假药的运作流程十分清楚。2011年,赵磊“学成”归乡,在创办自己的公司时,修正了原来所在公司的一些运作弊端,分别成立了销售和广告两个公司,招聘80多名人员,公司实行家族式管理,他的妻子、哥哥赵伟及其妻子成为公司的管理高层,分管财务和人事等要害部门。 杨涛介绍说,为了迅速把公司做大做强,赵磊以正规公司的要求开展本公司业务,下设呼叫中心、回访部、节目部、物流部、市场开发部等10个部门。公司还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任何跟公司相关的资料都不能带离公司。私设电台借广播销售假药 和其他假药销售公司不同的是,光伟公司下设节目部,拥有完备的录音棚设备,聘请了专门的音响师、播音员,负责录制广播中的音频节目。该部门和赵氏兄弟的另一家广告公司神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相互配合,促使光伟公司得以迅速积累黑金。 “该团伙利用光伟公司的区域代理商,在各地同广播电台协商合作,支付广告费用,播放录制好的广告音频。”杨涛说,对于播放药品广告,广播电台一般都有所限制,需要出具药厂提供的药品销售手续以及相关的行政审批,为此该团伙为自己推销的药品准备了一整套完整的假材料,用于欺骗电台。 “在难以签订协议的情况下,该团伙也会选择私自架设电台的方式,租赁当地的高层建筑,在租赁的房屋内架设电台,盗取频段播放广告。”杨涛说。 神州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肖林,此前曾是光伟公司在陕西的区域代理,除向购买者发货外,他的主要工作是辗转于陕西各市、县,与当地广播电台谈合作。 肖林记得,他在陕西某地谈成一个广告合同,由公司向电台每月支付4.2万元广告费,当地电台播放药品广告9小时,占该电台节目全部时长的五分之三。 据介绍,该团伙先后在多个地区进行广播推广,而时间一般多选择在零点至早6点的深夜时段。实际上,这也迎合了一些男科病患的心理,光伟公司假药的销售目标主要是城乡接合部、农村地区的男科病患,县市一级地方电台的深夜广播显然更能“对症下药”。不懂医搜集“话术”成专家 今年上半年,将光伟公司私设的一个电台打掉后,昆明市文广体局将电台中播放的广告内容送至云南药监部门检验。 随后,云南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出具鉴定意见,指出“中科院鑫方胶囊”和“同仁根黄金胶囊”的药品广告属于药监部门严厉打击的严重虚假违法广告。且上述两个产品也均未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注册登记备案,属假药,中国中医研究院和北京同仁堂均未生产过两种产品。 “听其广告可以发现,该药品广告多使用咨询热线、讲座、推介会等形式。这些形式往往令病患深信不疑。”杨涛说。 “呼叫中心”是光伟公司的重要部门,也是销售假药的关键环节。当消费者通过收音机听到广告后,拨打广告中提供的热线电话时,始终是忙音,然后再按广播中提示的场外服务“400”电话拨打,就会和光伟公司的话务员联系上。 话务员郭世瑞每天的工作就是接起电话,冒充某医疗机构或者某医学研究机构的“主任”、“教授”推销药品。 “团伙里没有一个是学医出身的,更没人懂医术,全部是假的。”杨涛告诉记者,所有的医学知识全部来自于公司发放的一本“话术”。 据介绍,这本厚达数十页的“话术”,实际上是一本培训教材,里面详细列明了消费者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以及回答的方法,内容全部从网络搜集而来。 正是依靠这本“话术”,一个个从未有过医学经验的年轻话务员化身医学“专家”、“教授”、“主任医师”,用专业医学术语对答如流,而电话那头的病患则深信不疑。 就这样,通过“媒体推广+呼叫中心+区域代理商”,该团伙形成可信度极高、完整的三维销售模式。 据介绍,以假药“根黄金胶囊”为例,光伟公司的进价为0.75元,卖给区域经理2.5元,最终由区域经理卖给消费者为29元,区域经理对所挣利润提取4成,其余6成上缴公司。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赵氏兄弟的两家公司相互支持,营业额达3亿多元,目前警方冻结的涉案资金超过两千万元。 9月25日,专案组组织100多名警力到光伟公司总部实施抓捕,现场抓获包括主要犯罪嫌疑人在内的46人,查获用于储存假药的窝点3个,查封专业录音棚3处,缴获各类假药音频广告母盘300余张,“根黄金”、“虫草胶囊”等假药14种、2100余万粒(片),涉案价值3亿元。 在公安部统一指挥下,对于中间销售商,上线生产商的侦查也在同步进行。9月27日,安徽马鞍山警方出动30名警力,打掉犯罪团伙1个,捣毁制售假药生产窝点1个、储藏窝点两个,抓获犯罪嫌疑人4名,当场缴获正在生产的假药100余万粒,查封生产窝点一处,查获制假设备12台,制假材料3.2吨,涉案价值1000余万元。 目前,此案仍在深入侦查中。(文中犯罪嫌疑人、当事人均为化名) 图①为私设的电台。 图②为犯罪嫌疑人用的录音设备。 图③为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

  　　图①为私设的电台。

  　　图②为犯罪嫌疑人用的录音设备。

  　　图③为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